初夏時節(jié)，中國戲曲學院的校園里桃紅柳綠。剛走進校園，便聽見不知是從哪里傳來的一陣陣京胡曲調(diào)，讓人立刻感到這里濃厚的藝術氛圍……穿過幾座綠樹掩映的樓房，記者來到學校辦公樓，走進了京劇系支部書記兼京劇系副主任、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杜鵬教授的辦公室。見記者到來，杜鵬笑意盈盈，放下手中的工作，便開始給記者沏茶倒水……記者注意到，眼前這位穿著T恤衫的杜鵬跟舞臺上他所扮演的那些老生形象判若兩人。雖然他已年過五旬，但看上去依然是陽光帥氣，充滿活力。
張學津給杜鵬說戲《趙氏孤兒》
其實這并不是我第一次見到杜鵬。早在2015年5月，北京市文聯(lián)組織百名藝術家到河北抗戰(zhàn)圣地采風慰問活動，同為采風團中一員的我就曾見到過他。那天，在南宮市中心廣場的露天大舞臺上，杜鵬和他的妻子——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王蓉蓉，以及藝術家和演員們?yōu)楫數(shù)厝罕妰A情義演。藍天白云下，寬闊的廣場上坐滿了群眾，站在舞臺上的杜鵬器宇不凡、帥氣陽剛，他用飽含深情、圓潤洪亮的幾曲京劇清唱，不斷博得了臺下觀眾雷鳴般熱烈的掌聲……
從小受家庭熏陶癡迷京劇
1963年杜鵬出生于山東省濰坊地區(qū)昌樂縣的一個梨園世家，他的父親杜杰民曾任昌樂縣京劇團團長，并主演過《紅燈記》中的主角——共產(chǎn)黨員李玉和。“我爸爸是劇團的老生演員，小時候爸爸在昌樂縣京劇團里演了很多現(xiàn)代劇目和傳統(tǒng)劇目。那時我爸爸不光在當?shù)兀谏綎|省也是很有名氣和實力的老生演員。”談起父親，杜鵬的臉上洋溢著自豪，并講起了他一件讓人忍俊不禁的兒時趣事?！霸谖乙粴q半的時候，有一次我到劇場看爸爸演《紅燈記》。當演到鬼子要槍斃李玉和（杜鵬爸爸飾演）那場戲時，我急得從觀眾席上哭喊著就往舞臺上跑……”
由于從小受到家庭的熏陶，年幼的杜鵬在耳濡目染中開始逐漸喜歡上了京劇，并經(jīng)常學著爸爸的樣子唱戲。6歲時他便參加昌樂縣委宣傳部門組織的“毛澤東思想宣傳隊”，他是宣傳隊中最小的演員，但當時小杜鵬在當?shù)貐s小有名氣。杜鵬的父親當時正在演出《智取威虎山》一劇，而杜鵬也能登臺演出《智取威虎山》中《深山問苦》整整一折戲。他隨宣傳隊擔當大軸戲的主演，在縣城的部隊、公社、水庫工地等地，代表縣委、縣政府慰問演出了45場。謝幕時，當?shù)乜h鄉(xiāng)領導常常上臺抱起兒時的小杜鵬，這也讓杜鵬感到無比的幸福和自豪，從此杜鵬開始深深地愛上了京劇。
后來杜鵬的父親怕他吃苦，就不讓杜鵬學唱戲了，想讓他改學音樂。“在我7歲時父母親把我送到我在青島的大姨家，要我大姨照管我，并讓我去和一個比我年齡大幾歲的表姐一起學拉小提琴。我曾經(jīng)在臺上演奏《新疆之春》這首難度較大的曲子，那時我有兩個節(jié)目經(jīng)常表演，除了小提琴獨奏《新疆之春》，還有一個節(jié)目就是京劇清唱?！倍霹i自豪地說。但兒時的杜鵬并沒有聽從父母的安排，他在學了一段時間的小提琴后，因為還是覺得更喜歡唱京劇，便決定放棄練小提琴。1973年，10歲的杜鵬從青島回到昌樂繼續(xù)讀小學。在他小學畢業(yè)時正趕上昌樂縣京劇團招收演員，杜鵬便以第一名的成績被錄取了。1975年杜鵬被保送到當時的昌濰地區(qū)戲劇訓練班學習現(xiàn)代京劇。第二年杜鵬在戲劇訓練班練功時不小心把自己的左臂摔骨折了。杜鵬的父母親知道后很是心疼，想勸他放棄當京劇演員，但杜鵬沒有退縮。“對我來說，唱戲并不是一個工作，而是我的一個最大的愛好，是與生活分不開的?！比缃穸霹i這樣解釋他沒有放棄的原因。
努力攀登京劇藝術的高峰
1977年，山東省戲曲學校到昌樂縣招生時，杜鵬用長褂擋住了沒有完全康復的左臂，憑借扎實的藝術功底，1978年杜鵬從昌濰地區(qū)戲劇訓練班考進了山東省戲曲學校，經(jīng)過了6年的傳統(tǒng)京劇基礎訓練，無論文戲、武戲他都能演得十分出色，成為山東省京劇團的骨干力量。
1987年, 杜鵬以優(yōu)異的成績從山東考入中國戲曲學院表演系, 師從王世續(xù)、楊韻青、李甫春、葉蓬、梁慶云、李鳴盛等名師。他認真向王世續(xù)老師學習了《盜宗卷》《太平橋》等劇目。為了擴大藝術視野，在恩師的支持下，正式拜武生名宿王金璐先生為師，學習了武老生戲《平貴別窯》《戰(zhàn)宛城》等劇目，同時他還認真向譚元壽先生進一步學習了《南陽關》《定軍山》等譚派劇目，在研究班的歷次匯報演出中，杜鵬都贏得了觀眾的贊譽，煥發(fā)出耀眼的光彩。為此，中央電視臺在《名段欣賞》欄目為杜鵬制作了六期專輯，并錄制和播放了介紹他藝術經(jīng)歷的專題片。
在《趙氏孤兒》中杜鵬(右二)飾演程嬰；王蓉蓉(左二)飾演莊姬公主；孟廣祿飾演魏絳；徐瑩飾演趙武
1990年，杜鵬在中國戲曲學院畢業(yè)并以優(yōu)異的成績被留校任教至今，而且從助教一直干到教授。他處事踏實，辦事沉穩(wěn)，人品好，加上專業(yè)能力強，功底深厚，廣受學校師生的好評。1996年10月，杜鵬被推薦考入中宣部舉辦的首屆中國京劇優(yōu)秀青年演員研究生班學習了3年。從2006年開始至2012年在中宣部領導提議下，杜鵬開始接任了第四屆、第五屆中國京劇優(yōu)秀青年演員研究生班班主任一職，并組織策劃了中國京劇優(yōu)秀青年演員研究生班十周年全國30場匯報演出活動。談及從學生到老師身份的轉(zhuǎn)變，杜鵬深有感觸?！白鳛槔蠋?，綜合素質(zhì)高學生才能信服，當年我?guī)У牡谝粋€全國優(yōu)秀演員進修班，學生是從劇團來進修的演員，大部分學生都比我大，能得到他們信任，需要各方面的專業(yè)素質(zhì)，才能贏得學生的擁護。”
1999年，為迎接澳門回歸祖國，杜鵬創(chuàng)演了新編大型歷史京劇《媽閣紫煙》，飾演亦文亦武的一號角色沈英。杜鵬的出色表演，讓他榮獲了在戲曲界非常具有含金量的、第六屆中國戲劇節(jié)最高獎——優(yōu)秀表演獎，這是國家級的大獎，第七屆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匯演戲劇表演二等獎。
跟恩師張學津?qū)W戲的感人故事
談起杜鵬最感動、最難忘的恩師張學津先生，他十分激動。張學津是京劇大師張君秋之子，馬連良的高徒，更是馬派傳人、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杜鵬說，他和張學津老師的師徒緣分起于2011年7月份北京京劇院的某次演出。由于一位演員嗓音臨時出了問題不能登臺，杜鵬臨危受命救場。但離演出日子只有一天多的時間，于是，杜鵬的愛人王蓉蓉趕忙向張學津老師求援?！熬﹦∪镉袀€習慣，救場一般不好請老師說戲，怕演不好影響老師的聲譽。然而，張學津老師很爽快地答應了！”杜鵬激動地說。
當天下午杜鵬便到張學津老師家學戲，晚上杜鵬在家背了一夜的詞，第二天演出的當天上午，又安排了一次響排。雖然張學津就給杜鵬說了一次戲，但因杜鵬超常的領悟，獲得演出的成功，讓在座的觀眾和專家沒有感到杜鵬是在救場。半個月后張學津看了電視轉(zhuǎn)播非常滿意?！拔覐纳蠈W的時候非常崇拜張學津老師，一直沒有機會?！钡诙鞆垖W津便答應收杜鵬為徒了，并讓杜鵬到他家里來學戲，他給杜鵬教戲的第一個劇目是《趙氏孤兒》。7月16日，杜鵬正式拜張學津先生為師。在張學津給杜鵬教戲的一年零五個月時間里，他一共給杜鵬說了十二出大戲，但不幸的是，第二年張學津便因肝癌醫(yī)治無效去世了。
當年杜鵬跟張學津老師學戲的那段經(jīng)歷，可以說是“搶救式”的學習?！皬垖W津老師是在2007年被診斷出肝病來的，我拜他為師時，他當時正在住院治療中，他非常希望我能多繼承一些馬派劇目。那段時間張老師抓得很緊，我也是很努力，一年多的時間，我晚上兩點之前幾乎沒有睡過覺，天天都在背戲?！倍霹i說，“張學津給我傳藝是手把手地教。雖然那時張學津老師身體狀況很差，但他依然顧不得自己休養(yǎng)，一招一式，甚至包括《趙氏孤兒》中‘跪搓’的技巧動作，他也不遺余力親自示范。他把給我教戲的時間安排得非常滿，他有時候上午剛在醫(yī)院打完點滴，下午就讓我到他家里來給我說戲，甚至他在醫(yī)院躺在病床上也給我說戲?！倍霹i激動地說，“老師在教戲的時候，時時帶著舞臺的激情，一字一句地傳授，感染力非常強烈，我被老師這種精神深深地打動。張學津老師愛戲如命，對于他來說，戲比天大，他一直在挑戰(zhàn)自己，在馬派藝術上始終不斷地追求。”
“張老師離開我們的時間是在2012年12月21日。他人生中最后一次說戲，是12月16日在醫(yī)院病房進行的，那天我去看望他，當時他的身體非常虛弱了，肚子上抽肝腹水抽得好幾個針眼，非常疼痛難忍，肚子不敢使勁，他看我來了，忽然從病床上很費力地坐了起來，又讓我和師娘扶他坐到沙發(fā)上，讓我把《龍鳳呈祥》中喬玄這一角色排演一遍給他看。他心里知道我在2013年的元旦要演這個戲，中央電視臺還要向全國直播實況，他還是不太放心，所以他忍著疼痛給我把戲排完，排完之后張老師講‘這我就放心了’。”這事杜鵬至今難以忘懷，激勵著杜鵬下定決心，為了張老師的厚愛，困難再多杜鵬也要把張學津先生沒有完成的事業(yè)繼續(xù)做下去，努力實踐和傳承馬派藝術。
從2012年至今年，杜鵬已經(jīng)舉辦了12個專場演出，每年都要向全國的觀眾，匯報張學津先生生前的教學成果。今年4月杜鵬在長安大戲院舉辦了名為“傳承馬派藝術、弘揚學津精神”的兩場演出，演出了《四進士》《十老安劉》兩出馬派經(jīng)典重頭戲，引起了極大的反響，去觀看演出的領導、專家、戲迷觀眾都對杜鵬的演出給予了高度評價，而每場演出，長安大戲院里都幾乎是座無虛席，盛況空前。
以弘揚國粹為己任
馬派是京劇四大須生之首，是馬連良在譚派和余派的基礎上繼承發(fā)展而成的?！榜R派特點是劇目上環(huán)環(huán)相扣，高潮迭起；念白生活化，將京劇的程式化表達磨圓化掉?！倍霹i說，馬派的“唱、念、做”俱佳。
杜鵬的國畫作品
談起馬派藝術，杜鵬的感受是，馬派藝術是高水平的藝術呈現(xiàn)，要求演員的專業(yè)基礎要雄厚，馬派藝術難就難在綜合了唱、念、做等功夫，它很全面，另外，馬派劇目對其他合作演員的藝術素質(zhì)要求高，講究最佳配合，即“一棵菜”精神，還有對服裝、道具、舞臺裝置布景等都要求非常細致，所以看馬派劇目觀眾除了聽唱，還要看演員的表演。但是作為初學者開蒙打基礎，一般不能拿馬派劇目來開蒙，因為只有經(jīng)過6年，甚至更長的時間學習譚派、余派劇目，甚至要學一些武生戲的劇目，把基礎打牢固，再根據(jù)演員本身的條件修養(yǎng)，才能學習馬派藝術。例如：馬連良先生曾經(jīng)學過很多武生劇目，他的腳底下的功夫過硬，干凈利落，能反串《八蠟廟》的費德恭一角，費德恭是武花臉行當，所以，只有具備以上專業(yè)基礎的演員，才能完成好馬派藝術的表演要求。
杜鵬嗓音條件優(yōu)越，無論高低疾徐均應對自如，且注重唱腔韻味的醇厚悠遠，令觀眾聽來很是藝術享受。杜鵬說，余派是老生的基礎。對于杜鵬的演出觀眾普遍表示贊嘆，說他是余派中的馬派?！拔腋鷱垖W津老師學戲，也是因為張學津的馬派是在余派基礎上的馬派，他尤其是身段演得好?！痹?jīng)在京劇《紅燈記》中扮演李奶奶的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高玉倩老師在家中觀看了杜鵬的電視演出后，曾激動地給杜鵬的愛人王蓉蓉打來電話說：“我看了他的演出，心里特別高興，他學張學津?qū)W得很好，演得很規(guī)矩，很規(guī)范，不溫不火，也不過分！該有的（唱、念、做）全有，沒有什么毛病，出一個老生是很不容易的！我?guī)资隂]給人打過電話，今天說出來心里特別痛快?！睂I(yè)人士的贊美給了杜鵬巨大的力量，更加堅定了杜鵬勇往直前，攀登藝術高峰的決心。
在杜鵬看來，除了舞臺上表演，把京劇介紹給大學生也是弘揚國粹的一種方式。當中國人民大學（以下簡稱人大）邀請他擔任人大京劇社指導老師時，他立刻答應下來，并定期到人大指導學生。“習主席說我們要有文化自信。我覺得這話說得特別好。現(xiàn)在青年學生能迷上京劇，說明對我們的文化有自信，傳承國粹就有希望?！倍霹i透露，最近，中國人民大學、北京理工大學的三個學生，為學京劇，他們自己備好了道具，慕名來到中國戲曲學院跟杜鵬學戲?！拔液苡蟹e極性來教他們，他們熱愛我們的國粹。由人大學生演出的《龍鳳呈祥》，同學們排練都很用心，犧牲了很多課余時間，我很樂意指導他們。京劇可以陶冶情操，使得同學們在愉快的狀態(tài)下搞好自己的工作，釋放壓力，過把癮，達到這個境界就夠了。我們出國演出時，外國人也很喜歡看京劇。我們在芬蘭最有名的大劇院演出《趙氏孤兒》時，芬蘭人看得很認真，甚至也掉眼淚。我們?nèi)ゼ幽么笱莩?，我清唱，加上一些表演，外國人說看了也很滿足。”
就像京劇大師馬連良能畫一手好的中國花鳥畫一樣，除了京劇，杜鵬也很擅長畫花鳥畫，而且在書畫上很有成就。有專業(yè)人士看了他的花鳥畫后，認為已經(jīng)達到了很高的專業(yè)水平。這也難怪，杜鵬每年都應邀參加不同的書畫展，他的作品經(jīng)常和國內(nèi)一流畫家一起展出。杜鵬介紹說，他早年自學書法，后到中國戲曲學院任教后，又拜著名書畫家劉繼瑛先生為師。杜鵬最愛畫的是荷花和牡丹?！昂苫y畫，最看基本功。勾勒荷花要有寫字基礎，荷花梗有韻律力度，絕不是一條直線。”杜鵬說，墨分五色，濃淡虛實能給人充分的想象空間。書畫和京劇一樣，都要發(fā)揮觀眾的想象力，都要看背后功夫。畫一幅寫意畫很快，卻要苦練多年，就像京劇一樣，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庇浾咦⒁獾?，杜鵬畫的寫意荷花很有專業(yè)畫家的風格特點，用筆有力，線條不弱，設色不溫不火，看上去很雅。他畫的牡丹更是師出名門，沒有匠氣，十分耐看。
杜鵬的妻子王蓉蓉是北京京劇院一團團長，更是一位著名的京劇表演藝術家。杜鵬和王蓉蓉雖然相識得很早，但他們都曾因為忙于各自事業(yè)，直到雙雙過了不惑之年才開始相戀并結(jié)為伉儷?；楹蠖说纳疃鲪厶鹈?，又因為是同行，所以他們在工作上互相支持，互相幫助，共同提高。借用李白的名句——“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讓我們祝愿這對藝術上的恩愛情侶，就像翱翔于蒼穹的一對大鵬，在藝術的世界里比翼雙飛。
人物簡介
杜鵬，中國戲曲學院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國家一級演員，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張學津先生弟子，中國戲劇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和平統(tǒng)一促進會理事；中國電視臺藝術家協(xié)會理事；首屆中國京劇優(yōu)秀青年演員研究生班研究生。工文武老生，宗馬（連良）派、余（叔巖）派。代表劇目有《趙氏孤兒》、《四進士》、《李陵碑.清官冊》、《蘇武牧羊》、《十老安劉》、《胭脂寶褶》、《群英會.借東風》、《蘇武牧羊》、《三娘教子》、《龍鳳呈祥》、《法門寺》、《狀元媒》、《游龍戲鳳》、《四郎探母》、《紅鬃烈馬》、《大、探、二》、《除三害》、《戰(zhàn)宛城》、《戰(zhàn)太平》、《太平橋》、《平貴別窯》、《秦香蓮》及新編歷史京劇《媽閣紫煙》等。
曾榮獲第六屆中國戲劇節(jié)優(yōu)秀表演獎、第七屆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匯演戲劇表演二等獎、國家級教學成果二等獎，省部級教學成果一等獎、榮獲首屆“齊魯英才”十佳人物稱號。
（2017.08.01 第15期）
